5月21日上午，扬博大讲堂在扬州博物馆报告厅开讲。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所长、长江文化研究院首席专家贺云翱受邀以“长江文化的历史认知与当代建设”为题，分享对于文化、长江文化以及历史、当代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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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化是重大文化资源

长江与黄河都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贺云翱表示，过去只提“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这不全面、不真实，“感谢中国的考古学家们，是他们经过长期探索、揭示了长江文化的悠久起源、独特创造、鲜明特征、丰富内涵、重要地位等等。”

扬州作为历史“地名”，有着复杂的指向。《尚书·禹贡》“九州”中的扬州，西汉王朝作为监督区（刺史部）的扬州，东汉出现的具有一定行政区意义的扬州并且逐渐和某个具体城市相关联的扬州，治所先后在历阳、寿春、合肥，孙吴时治所先后在吴、京口、建业，两晋南朝在建业，隋朝改吴州为扬州，到今扬州。可见，扬州的地名指向无论如何改变，其主要空间都与长江中下游有直接关系。

贺云翱表示，人类文化的核心是“精神”，是思想、是观念、是知识，是思维的广度、深度、高度、密度。在这个意义上，“文化”也就是“文明”，文化的高度就是文明的高度。“文化”包含着人类最广泛的实践活动。人类发展既取决于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及创新能力，也取决于对文化资源的开发及创新能力。长江文化是一种重大的文化资源。

“到距今2500年前左右的春秋战国时期，在长江流域形成了三个主流文化圈，上游的巴蜀文化圈、中游的楚文化圈、下游的吴越文化圈。”贺云翱说，这三大文化圈其实也是不同区域文化经过数千年甚至是万年持续发展的结晶，更是长江文化与黄河文化不断互动发展的重要成果。其中吴人依托长江开挖的“邗沟”成为后来中国大运河的滥觞，秦蜀郡守李冰父子创设的“都江堰”造福成都平原二千多年，它们如今都成为饮誉世界的文化遗产。

扬州自隋朝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隋朝统一天下和秦汉统一最大的不同，就是长江流域的全面崛起。隋朝统治者不仅在文化上倾慕南方，而且开挖南北大运河，构建了以大运河为纵轴、长江为横轴联通整个国土的水运系统。

在长江及大运河沿线，分布着众多政治和经济中心城市，国家的经济、文化中心逐渐从过去的黄河流域南移到长江流域。唐代人有谓长江下游区域是“茧税鱼盐，衣食半天下”“天下大计，仰于东南”之胜地，韩愈则说“当今赋税出天下，江南居十九”。扬州在此过程中成为长江中下游中心城市和国际性城市。

“扬州首先是一座长江城市，当然也是长江和大运河共同孕育诞生的城市，但其核心动力是长江，如果仅仅是大运河而没有长江，就没有扬州的大运河地位和扬州在历史上的持续发展。这是由扬州在长江流域的地缘战略地位所决定的。”贺云翱说，扬州是我国大江和运河南北-东西交通的重要十字渡口与枢纽城市，与“江淮运河”及“江南运河”与长江分别在扬州和镇江两座城市呈十字交汇有关。

“历代劳动人民创造了扬州的农业文化、工业文化、商业文化、社会文化、城市文化、生态文化以及丰富多彩的吃穿住行的文化，它们包含着物质、精神的双重内涵，也包括自然资源的支撑和恩赐。”贺云翱说，没有历代人民的辛苦与付出，就没有扬州文化的特色和地位。今天这些历史性创造都以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形态保存在扬州土地上，成为扬州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参与力量，也成为长江文化保护传承弘扬的重要构成与长江文化标识，如扬州唐城遗址、扬州海丝遗产、扬州海盐商业遗产、扬州长江渡口遗产、淮河入江水道等。

扬州的国际性地位依托于长江

扬州文化发展的高峰期是汉代、隋唐、杨吴、宋、明清、当代这几个时期。

西汉是借以统控江淮和江南地域，这离不开长江的战略作用；隋唐是借以形成通江、达海、连运的国际性港口型枢纽城市，没有长江无以成立；杨吴时代作为都城，其原因与西汉近似；北宋是长江与运河的共同作用，南宋时与淮安共同形成镇护王朝安全的江淮间军事型战略城市群格局；明清是借助海盐顺江行销之优势，形成商业交通优势；当代是长江经济带上重要区域中心城市，江运交汇之地的大运河文化中心城市。贺云翱说，“扬州的数千年发展，离不开长江的支撑和长江文化的发育创造，包括扬州的大运河文化，其实也是长江文化支撑的结果。”

“扬州是长江江苏段江淮文化的起源地，是历史上江淮文化的中心地。”贺云翱说，扬州长期作为江准间首府，对江准文化的发育形成具有核心引领作用，这种政治地位取决于扬州凭江守险、通江达海、江运交汇的地缘优势，更是依靠长江的交通优势成为重要的“海上丝绸之路”城市，取得国际性的地位。

同时，长江还塑造了扬州的文学与美学形象以及城市气质，产生了“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广陵相遇罢，彭蠡泛舟还”“妾家扬子住，便弄广陵潮”“月临扬子渡，雪卷广陵涛”“广陵望见波涛惊，瓜步欲渡说虚声”等许多文学诗篇。

贺云翱表示，扬州作为长江下游的重要中心城市，不仅仅在于其拥有丰厚的历史文化，更在于将历史文化创造性转化为未来发展动力，“在江苏地域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在落实长江文化保护传承弘扬的历史性责任过程中，作为江淮重镇的扬州无疑承载着重要使命和具备着广阔的发展前景。”

实习生 邬叶婷 记者 林倩雯